鹊踏枝

《鹊踏枝》即《蝶恋花》，今传冯延巳于此调共有十四首，此为第二首。

【注释】

①病酒：饮酒过量而难受。

②不辞：不惜。

③何事：为何。

④新月：阴历每月初的月亮。

【译文】

谁说闲情抛去了许久？每当春天到来，惆怅的情怀 还是依旧。欲从愁情中解脱，天天在花前一醉方休。对 镜自照，哪管人儿已经消瘦！

河边青青细草，堤上又是袅袅丝柳。为什么，为什 么呀，新愁年年都有？在那小桥上我孤孤单单，晚风吹 满了我的衣袖。新月弯弯从树梢升起，路断行人，正值夜幕降临时候。

这首词写的是主人公孤寂、惆怅的情怀。

词一开始，就将主人公的情怀用一反问把它揭开：“谁 道闲情抛掷久?”“闲情” 二字直点情怀，为全篇抒情之中 心。“抛掷久”，写主人公在闲愁里挣扎。一个“久”字，见 其痛苦的情态。主人公急欲排解闲愁，结果如何呢？“谁道” 二字指出其徒劳。接着两句，直接写排解不开的闲愁：“每 到春来，惆怅还依旧。”春天是充满生机活力的季节，也是 亲人欢聚的佳期。正是如此，它也给别离之人播下愁怨的种 子，使人由此而触发绵绵情思。词中主人公每逢春来，惆怅 便起；春天年复一年，倜怅又怎能抛掷？这两句写主人公无 法排解的愁情，何其深沉丨歇拍处：“日日花前常病酒，不 辞镜里朱颜瘦。”花前病酒，是主人公欲解闲愁；而“日 日”、“常”等字词的运用，又说明闲愁并未得解。对镜一 照，不觉心惊——人憔悴了。但是，为了感情的追求，这也 算不了什么，“不辞” 二字，写出了主人公为情所苦而不悔 的精神，将情感境界从一个方面跨进了另一个方面。这两句蕴含着千种万种苦的追求，苦的情怀。

词的上片，作者抓住主人公欲将闲情抛掷而又不能的痛苦情思着笔，写出主人公的深深情意。因为她恋之愈深，思之愈苦；欲将此苦恋抛开，却又因恋之太深，拋之不去。所以才于词的末句道出执着不悔的情怀。可以说，词的上片，于愁情顿挫盘结之中写出了情的真挚，意的深切。

上片全是写情，下片一开始就写景：“河畔青芜堤上柳”，河边草色青青，堤上柳丝袅袅，这春天的景象回扣上片“每到春来”一句，于写景中暗含以情。主人公从这春景中触发了无穷的情思。正是这情思的缭绕，她才发出这样的疑问：“为问新愁，何事年年有?”这比之上片”惆怅还依旧“深了一层。“还依旧”，只是说明愁情常在。而新愁年年 有，则说明主人公对于春天的感受随着时光推移，一年与一年不同；愁情正是随着感受的不同而不断加深。所以这一问将主人公盘结不解的愁情推进了一步。末二句，并未对上面的疑问作答，也未沿着上面抒情的旋律奔流而下，而是将感情的倾泻暂时打住，直写主人公的形象，以及她所处的环境：“独立小桥风满袖，平林新月人归后。”上句“独立”二字，已见其孤单，再以“小桥”作背景，更见其孤单。“风满袖”这是环境的描写，也是主人公心境的点染，次句写夜幕降临，月上林梢，路断行人，这背景又是多么寂静清冷这两句虽未直接写情，却从主人公的形象，以及她对环境的感受之中，流露出无法排遣的愁绪。

词的下片，有景有情。从景开始，又以景结情。时而直抒情怀，时而以景烘情。尤其是末二句，融情于景耐人寻味。